○陈启实
第一瓣雪片掉落洞泾的小红砖路的具体时间,来自陆丰的我和风并不知晓。雪一声招呼也不打,趁我入梦的夜晚,温柔地用她丰满的怀抱包裹了整个惺忪的松江。雪扬簌簌,却是风把我冷醒在晨曦,撕裂着嗓门将我传送到了雪白的世界。
那些分明已经萧条干瘪的枯枝独木,一沾上雪的秀气,恍如重新绽放了新的生命,站在路边也不再孤独寂寥。雪的脚步太快,一层一层地缠绕上岁月曼妙的身姿,痴迷着风中迷茫了归途的路人。
本地欧式的小别墅群,一簇簇地开始承载起雪花千年的重量,铁栅门户关不住一屋子的惊喜和期盼,就连去颛桥的方向走过的拱桥,都嵌满了深深浅浅的白色回忆。房东女婿糖炒里脊的成名菜,以及辣椒炒肉的咸辣甜香恰到好处地挑拨着租客刁钻的味蕾,也让这场百年不遇的松江雪披上了一丝寻常的烟火气。
偶遇初雪,还是那二零零七年的十月,风不知归期,雪也不问归期。
月河一梦
雨花悄无声息地开在屋檐下的小河脸庞上,绕着鳞次栉比的小瓦房子消失在船家撑桨的远方。
我知道小瓦房子的另一边,也会有一条盛开着雨花朵朵的小河,也在悄无声息地流过路人踮起脚尖的石桥,流过间间古香古色的客栈的木栏窗前。
也不知哪家千金的珠匣掉落南宋的北丽桥,多少忙碌的百姓踏着石砌的中基路从明清拐过坛弄,又有多少养家的船夫摇载着商贾从民国的外河云集在里河。棹歌欸乃下月河,才刚入梦,不施粉黛的江南却在继续雕琢着繁华喧嚣的千年烙印。
当地人说,月河是嘉兴最深的一条河。这句话的韵味,虽然未必每位赶路人都能品会,但丝毫不妨碍五湖四海的游客慕名而来的兴致。
我只是孤单地立在堤岸,烟雨过后,桨声灯影里的月河,夜色竟也是这般愈发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