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勤海
我喜欢小动物,女儿也一直想养一只猫。但由于工作忙,我是不太支持家里养宠物的。何况自从疫情期间女儿从校门天桥下收养的流浪猫去世后,心软的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别离。
可是,暑假一到,女儿就带回来一只猫。女儿从猫包里把她抱出来,她战战兢兢地躲在钢琴底下,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我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我轻轻伸手,抚摸着她乳白如云的长毛,她非但不躲,反而用那双水蓝的大眼睛,满含委屈地望向我。那一刻,我被她清澈如泉的眼神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那片蓝色的深邃之中。
小猫很快就放下了戒备,开始在陌生的客厅缓缓地走动。我才看清她的样貌:这是一只布偶,一身蓬松细腻的白色长毛,脖子上的一圈长毛构成大大的“围脖”,四个爪子上的“手套”颇为有趣。她悄无声息地游走,轻盈得如同一朵缓缓移动的白云。那双大眼睛,宛如镶嵌在柔软云朵中的蓝宝石,闪烁着璀璨迷人的光芒。
女儿告诉我,她叫“芙蕾雅”,一个很洋气的名字。但我还是喜欢叫她“小芙”,跟“小福”谐音,寓意好,还接地气。
小芙很快成了我们家庭的正式成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
每天下班打开家门的时刻,她都会蹲在门口等我回来。见到我的瞬间,可以看见她的喜悦:欢快地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绕着我的裤腿转圈贴贴,还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据说,这就是对主人信任和撒娇的表现。我会蹲下身子,抚摸她柔软的背脊,揉捏她肉乎乎的脖颈。此刻,温暖在掌心聚集,柔情在指尖流淌,内心变得柔软无比。小芙会闭上眼睛,享受这被疼爱的时刻,甚至很快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小芙是一只懂得情感的小猫。我弹琴或写字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我的凳子旁边,绝不打扰。我在沙发休息的时候,她会悄悄爬到沙发的靠背上,用她毛茸茸的爪子拨弄我头发,有时会轻轻地用爪子的肉垫拍我,但绝对会收起锋利坚硬的指甲,以免抓伤我。每次上天台晾晒衣服,她都会不停地挠门,直到我回来。据说,在猫的情感里,她以为主人狩猎去了,怕我遇到危险。当我出差几天回来,她也会生气,背过身子不理我,甚至藏在墙角“偷袭”我,但很快就会不计前嫌,温柔如初。
当然也有让我哭笑不得的时候。凌晨三四点睡得正酣,忽然响起丁零零的清脆铃声,原来是小芙半夜无聊,自己叼着长长的逗猫棒来找我陪她玩呢。她还是我的“活闹钟”,每天早上会挠挠我的脚掌把我叫醒。我不禁暗暗叫苦:你这妥妥的夜猫子,我这凡身肉体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一次我做手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材料盆,小小的珠子配件等四处滚动,有的还滚到了茶几和沙发底下。我用了好多个姿势还没有收集齐整。这时的小芙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好帮手,她匍匐下柔软的身子,钻进家具的夹缝里,把我的小零件一个个扒拉出来,让我惊叹不已。
家里偶尔跑出一只蟑螂,小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匍匐在地瞅准时机一个飞扑,轻松把蟑螂拿捏在手心。 吃惯了美食的小芙并不会吃它,只是把它当作移动的玩具不停地戏耍,时而松松爪子让蟑螂爬几步,看蟑螂疯狂逃窜时,又突然抓回来……我坐在沙发上喝茶,远远地计算着蟑螂的心理阴影面积。玩腻了的小芙,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叼起生无可恋的蟑螂跑来向我“邀功”,或者是准备送给我当“礼物”,那神态,就像足球场上接住了对手必进之球的守门员,充满了骄傲与得意。看着猫嘴里蟑螂那拼命挣扎的黑腿,我吓得一溜烟跑开了。
更搞笑的一次是,我在阳台写毛笔字,她一直在我旁边椅子上,前爪趴在桌沿看我写字。我好不容易完成一幅作品,她也跳上桌来凑热闹,一不留神踩在砚台上,一惊吓迅速踏过宣纸跑开,不偏不倚在落款处盖了一个鲜明的“猫爪章”,让我目瞪口呆。
随着小猫的长大,耳朵鼻子等地方逐渐显现出橘黄色,在白色的包裹之下,温暖而高贵,我才明白她为啥叫火焰色混双布偶。
更多的时候,她会爬上窗台,静静地观看窗外的风景。蝴蝶兰在旁边静静地绽放,微风吹起她的毛发,轻轻起伏。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倍感心安。
这只黏人精小猫,给了我满满的情绪价值。我终于知道:人的生活中可以有很多东西,工作、人际、得失、柴米油盐、过去和未来……而她,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