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赞生

（一）

未落笔的纸，白得像未启封的祝福

我们从春天数到深冬，数到钟摆逆流

花瓣落下时，总先飘过过往的甜

我检索着一整年潦草的字迹

有风的折痕，雨在诗句间长出的不舍

我的自私在清晨反光，傲慢凝成了霜

你曾在背面写祝君安好，墨色很轻

像鹭鸶离开时的水纹，渐渐淡成

年轮里无法拓印的，某一圈空缺

让坏掉的表停在离去的刹那

虚拟的雪继续下，覆盖未寄出的句子

我们把缺页的部分称作春天

窗内灯火在风转处忽然温顺

一扇光推开夜色，照见饭桌上

一碗白粥的暖雾，与彼此的银丝同频颤动

我知道，扉页终究要翻过去

纸面空白处是我们即将落笔的，正在融化的冰

与裹茶买饼的幸福

（二）

门外，鸿爪印在一场虚拟的雪上

拓出梅花的契约

每朵都押着微光的韵脚

我时而想，就让雪下得再深些吧

深到能覆盖所有泥泞的来路

深到枯枝重新披上羽绒的安宁

让阳光滤过来，容我将杯中

那些被年月腌渍过的苦寒，悄悄换成

刚烫开的冒着热气的甜

其实站台从未更新或变旧

铁轨只是循环的钟摆

我们既是永远启程的旅客

也是终于学会为彼此点灯的驿站

在这页将翻未翻的空白里

我以整片雪白的静谧作笺

写最轻的祝福：愿春天从你第一颗

解冻的泪滴里，抽芽

而我们将继续在柴米油盐间

播撒温热的暖

直到银发的弧度，与初升的月

合成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