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琪
你曾经是夏日的白云,冬日的雪峰,深谷的潭水。你幽囚了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禁闭在形态的束缚之中。
有一天你汇入了宽阔的河流,你奔向了海洋,你不再感受到小我的扭打和无力。你看到自己无限大,你呈现了各种存在的不同侧面,你充满了力量。
你在暗夜里低吟着无字的歌曲。你独自勾画着奇异的梦幻。你没有心事。
如果有的话,也就一二三四件,数不满一只手的指头。生活像一条河流,坦然地流向应然的方向。
生命与河流并无不同。沿着命运的河床,你填沟平谷,跌跌撞撞。在干涸与丰沛之间摇摆,不再纠结于沾沾自喜或向隅而泣。
是的,在灯火银屑的惨淡明灭中,还有苦难,层出不穷。即使转过脸去,你也无法不能看见。
所有过去的现在的悲欢苦痛,时时刻刻,处处在在,在眼前和内心重演。
不是历史。不是曾经。一切不曾过去,不曾消失,一切的痛哭哀嚎,那么地真实,凄厉,悲惨。
焚尽膏油,暖不了这亘古的彻寒。
曾经以为,过去的已经过去。没有想过,经过的还会再来。
当人到中年,发现所谓失去,只是一段时间的流逝。生活像轮盘,虽然还未到暮年,你却已看到你曾经邂逅又错过的,以为永远不会重逢的,兜兜转转重新回到你面前。
甚至比当初的时刻更加精致,生动,气息鲜美。
人情如是,疫情如是。
二十年前的世界在你面前还是戴着纱巾的懵懂,有一点模糊,有一点陌生,你有期待,有不安,你不曾觉得恐惧。
二十年后的今天你阅尽人世的悲欢。世界很清晰,未来很清楚。你给自己戴上了面具与人设。对未来,对人情世故,你没有期待,也不再暗自嗟叹。
勇气像风中的蜡烛,容易熄灭。言辞的刀锋犀利,却折断在沉默里。你在黑暗中无法中止的嚎啕大哭内容晦涩,直至清晨。薄雾从山上升起,奶牛哞哞走向溪谷。
如果一定要有个结局的话,那么最后都回到痛苦——那唯一的蜜。
你说,“我不再沉沦于痛哭与绝望。既然已经知道那最后所得是一种痛苦,我不再执着于得到与否。我将寻求解脱之途,并且不再向任何力量屈服。”、
死亡不能制约你,那么痛苦更不能。
于是你我分开,奔赴未知,不挂念是否重逢,是否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