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梅
拐了很多弯
从北边的山中出来,在西边地界上拐了几个弯。到了缓冲地段就再起来,想回,也回不去了。
沿着流域,一些村子在它的此岸和彼岸,左一个右一个冒出来。农业也在它的流域里。
梨花白在右岸,桃花就会在左岸笑春风。油菜花也不肯落伍,不拖后腿。乐得蜜蜂不要方向。彩色的蝴蝶在恩爱中,仿佛忘了梁祝。
山脉不想它跑的太快,安排一座又一座山到前面阻拦。它总是能在山与山之间找到空子,拐一个弯又一个弯。
主意
夜色捂住了远山,把鸟鸣堵住了。那些能把天叫亮的公鸡,在梦中采桑子去了。阡陌上的路径小心翼翼,仿佛没有了主意。
父亲摆开象棋,车马炮排兵布阵了很久,也没有动作。这个年代,在山里,想要找到对弈的角色,难于上青天。
娘不懂棋,嫌棋盘大,棋子也大,占了很多空间。这么大的盘子,有什么意义。
墙上的老钟,隔一个小时才“当”地响一声。响声过后,那些长了青苔的寂寞,就开始慢慢发胖。
举手之劳
老蚂蚁带一群小蚂蚁,在山中爬了好多方圆了。也没有爬出意境,好像无边际。
一条小溪拦到前面,轻易改变了蚂蚁们的想象。在尘世间,蚂蚁无论怎么不知疲惫,也无法横渡溪流。
种菜的老娘,几锄头就拦住了水流,让它去菜地上。娘的力量让蚂蚁目瞪口呆。一个老女人,也能改变一条水流的走向。
娘看不到蚂蚁的无助。在小小的河流上,人类跟蚂蚁不是一个维度。参照,也没有意义。
苍茫
烟雨季节,随便几挂雾就让远山苍茫。
风自山坳上开始薄凉,到这方水土已成了气候。在对面的田亩上,试农业的深浅,仿佛想要意境。
父亲被农业了一辈子,腰已经真正弯了。苍穹之下,很多都是虚幻。父亲的腰弯得一本正经,仿佛意义深远。
从村子到农业上的区间,看起来不长,很多人走了一生,才明白乾坤。
山峰
那些山峰,像一群迷失的老人,没有了方向,也挺着海拔,仿佛是在比高低。
夕阳不想参与闲事,赶紧避嫌。从山脉背后落荒而去,仿佛山里的事,跟它没有关系。
父亲从农业里出来,看见这些山峰心生慈悲,想引导们到村子里去。娘远远看见就慌了,山里乾坤大,套路多,娘担心父亲误入歧途。
山路
许多山径蜿蜒而来,在山脉上相逢一笑,又往各自的方向。它们互相谦让,都有路走。
也有不讲道理的路,在山里横冲直撞,看见弱小就吞进去,吞的多了,开始渐渐肥胖,尾巴也大了起来。
没有一条路甘愿被吞并,它们都有来处。在山里,每一条路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方向,哪怕弯曲,都要抵达。
再胖大的路也只能服务一个方向。那些被吞并了路的方向,时间久了就虚幻起来,慢慢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