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琴琴
王幅明老师的散文诗《汕尾红,汕尾蓝》以精炼笔触和深邃意境,将汕尾地域的精神谱系铺展于红蓝双色的象征经纬之上。作者于“汕尾红”里织入革命先辈的炽热灵魂,“汕尾蓝”中融入当代建设者的深沉智慧,更以三位汕尾儿女的生命故事为纬线,在时空的交错中进行充满诗意与力量的英雄叙述。
“红”与“蓝”在文中并非静止的二元对立,而是构成了一种充满张力的象征体系。“红”是历史深处那永不褪色的革命基因。作者对红宫与红场进行诗化描摹——红宫墙壁的“裂痕”深藏震撼人心的故事,陈列的文物“沉默不语”,却又仿佛在呐喊。红场则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广场”,招展的红旗,激昂的口号声,先辈们坚定的足迹,让汕尾成为一代代后人接受精神洗礼的圣地。而“蓝”则是“大自然的赐予”“当代汕尾人的杰作”,这抹蓝不仅指向湛蓝清澈的海湾,更指向风电产业、海洋牧场等蓬勃发展的蓝色经济图景。红与蓝彼此诠释,相互护卫——历史基因的“红”为今日生态与经济之“蓝”注入不竭的精神动力;而“蓝”的生机与壮美,恰是对“红”所象征的理想与牺牲最富生命力的当代承继。
作者更以三位汕尾儿女为载体,将宏大的历史精神具象化于个体生命的壮丽诗篇中。彭湃作为背景式的精神坐标,其雕像在红场成为永恒的精神灯塔。核潜艇之父黄旭华院士隐入深海三十年,名字成为“一串无声的密码”。母亲缝补的棉衣裹不住北方的狂雪,父亲临终“望向北方”,二哥的葬礼“只有海风悼词”——亲人无尽的牵挂与牺牲,衬托出“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这一信念的动人心魄。深潜三百米的惊心动魄,“钢铁的关节咯咯作响”,浮出水面时“白发已与浪沫同色”,寥寥数语,勾勒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科学赤诚。丘东平烈士的生命则如流星般短暂而璀璨:十八岁投身起义,三十一岁为掩护师生血洒疆场。作者巧妙聚焦其未完成的《茅山下》手稿,“被硝烟洇成泛黄的褶皱”,这褶皱是生命骤然中断的遗憾,更成为永恒精神的物质载体。他“勇敢掀翻了日寇的钢盔与刺刀,却让三十八个年轻的生命,在断弦的小提琴上重新站起”,这充满诗意的悖论,将战士的牺牲与作家的精神重生完美融合。
在散文诗自由的天地中,作者打破时空线性桎梏,将历史烽烟、建设伟业与个体生命熔铸于一炉。彭湃、黄旭华、丘东平,他们分属不同时代,肩负不同使命,却共同构成“汕尾红”与“汕尾蓝”这宏大精神经纬中最耀眼的坐标。在“红”与“蓝”交织的象征光谱下,散文诗超越了单纯的地域赞歌,成为一部关于信仰、牺牲与创造的深刻叙事。
王幅明在红蓝双色的交响中,完成了对汕尾精神谱系的一次深情抒写。他不仅钩沉历史,更让历史通过黄旭华、丘东平这些英雄的血肉之躯在当下获得了崭新的意蕴。红宫斑驳的裂痕与核潜艇深潜的刻度,最终汇成了同一种生命意义——它证明地方精神谱系的书写,正是以英雄的生命为墨,在时代卷轴上写就的永恒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