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君
中秋佳节,祭祀月娘,于先秦时已有记载,称为“夜明”或“夕月”。而在我家乡、南海滨的小镇的中秋节,拜月、观潮、燃灯、放焰火、猜灯谜等,样样俱有。
中秋之夜,女人们早早摆出供月桌台,红烛高照,映衬着满满一桌的供品,让人眼花缭乱。三碗芝麻素茶摆放整齐,蒸熟的芋头切成五块放前端,满桌的水果各展其美,但大致美美相似。除了柚子和月饼相同,其他诸如香蕉、油柑、苹果、梨子、柑橘、杨桃、葡萄、青橄榄等等各凭各家喜好,拼齐五果,祈“月亮娘娘”赐五福临门。
妇女们忙乎拜月的同时,男人大多陪伴小孩出门游灯,放送祝福。老人们端出小板凳来到祭月桌旁,一边赏月,一边唱歌谣、猜灯谜。晚风拨开云雾后的月光,给大地带来了一片喜庆祥和。在学校寄宿的小妞想家了,把早年过中秋时教她的家乡歌谣传唱在“微信家群”里:
白鹭鸶,担粪箕,担到濠沟亁
克块饼,分阿姨,阿姨嫌无瓦
掠二只狗仔落噢相咬
咬姆杀,釆茶砵,茶砵釆,釆银爱
银爱未开花,后门种秋瓜
秋瓜帆帆红,鸟仔啄灯笼
灯笼好点火,灶空好煏粿
煏香香,煏红红,父儿母仔食平安
在家里教都教不会的歌谣,出门在外竟然成了顺口溜了。我舒心地想着。边叠五颜六色的纸锭,边注视着祭拜“月亮娘娘”的三柱香……这是家乡千百年传承下来的风俗习惯。
儿时中秋节最深刻的记忆,无过于提着家里自制的“灯笼”走小巷串大埕,与小伙伴们各赛灯笼上自创的图画。父亲总会提前几天就挑好细小的竹子做灯笼支架,母亲老早就收集好合适的瓶盖备做灯座。到了中秋节的晚上,提着“灯笼”穿梭在大埕里的我和妹妹,满满的优越感总是油然而生。因为大哥手绘在灯笼上的图腾,每每都赛过大埕里小伙伴们的所有创意。
祭拜月娘的中秋夜,哥哥姐姐们随着“潮流”都“涌”到“东宫码头”去,那里是放焰火的聚集地。隔岸麒麟山不停旋转的“风车”,旺厝村的灯火,还有海边停泊的船只,与刹那绽放的焰火,构成了中秋夜的炫丽之极。绽放焰火后的青年人会成群结队地乘船摆渡“游河观潮”去,而未成年的我们心里老馋着那满满一桌的拜月供品。
海浪潮汐,有了节奏就有了旋律。海灵起伏,有了旋律,必然有和声。过节,犹如生活中的节奏,也是生命中芳醇真味的和声。
小镇如一棵古树,扎下的深根因季节递嬗而开枝展叶。今年家乡的中秋节,瀛江大道的灯谜会,还有一帮少年“英歌队”把小镇的节日气氛推向高潮。秉承着先辈人的英歌舞传统,少年们循古傩舞的轨迹,糅合武术、现代舞形成新的舞姿依然呈现磅礴豪迈的风格,受到了家乡人的大赞!化妆成梁山好汉的小舞者们在手持“长蛇”的“时迁”的带领下,挥着鼓槌,敲响小鼓,变换阵列,夸张地演绎着依古例传下来的十八阵法,熠熠生辉。
伫立在季节的江口,透过轮回之窗,眺望玉盘再次高高悬挂,风中摇曳着的淡淡花香在“大胆山”下渗人心脾,引来萤光飞舞。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